歸。零

　　老師這個職業是很好拿來說嘴的話題。

　　每每遇到房東阿伯，親切的打上招呼，乃人之常情；倘若阿伯身邊正好還有旁人在場，（不外乎是房客或前來探詢租屋事宜的外客，）他總會熱情地向他們介紹我：「這個是老師內！在建興國中。（台）」

　　然後我順勢報以微笑點頭示意。

　　屢次下來，心中總不是滋味；並非惱怒，而是只得苦笑。

　　一切皆歸因於目前這「不上不下」的尷尬定位，說白了就是個幾近「社會邊緣」的流浪之徒，內心仍無法坦然承受「老師」這個「身份」套用在自己身上。因為我不是正式教師，我還不夠資格被稱之為「老師」。

  　　今日老戲再度上演，有別以往，對方三兩人忽而有興趣提問：「教哪科的？」

　　「我猜教體育的！」

　　「原來我看起來像教體育的啊！好高興啊！」這可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。

　　「我覺得是教數學。」

　　「我看起來這麼聰明喔？」笑顏逐開的我不得再讓人瞎猜，公佈正解以後，往往會出現預料之中的反應——「裝腔作勢」地唸起腦海中浮沉的片斷文句。

　　我回到房內再度陷入思索，轉而想起在西門市場裡偶遇的那些貓崽，鏡頭下依然故我的姿態，究竟是要經歷何許風霜後才能如此自若？

　　沉吟片晌，恍惚知曉一件事：也許我們都相同，本質上註定流浪，流浪未嘗難過、亦非瀟灑，唯有曾經同路才能感同身受，一路走來的傷疤只能自己舔舐，靜靜等待結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