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次的作業是改編或續寫,我選了書中的一篇,是羅英的〈菊〉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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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〈菊〉(改寫)



  他最近看報紙的時間變多了。

  平常他總是只翻幾下,看看國際大事、社會版,多半只瞄了一下標題,大概知道有什麼事件發生就擺在一旁了。

  對於影劇版的明星八卦向來是不關心的。他說每天在辦公室裡,聽那些吱喳比麻雀還吵的女同事們聚在一起說嘴,就已經夠煩的。

  因此連晚間新聞也索性不看了,吃飯時變得異常安靜,餐桌上只剩下筷子碰撞到盤子和碗發出的清脆聲,「喀喀--喀喀--」起初還覺得有些冷清,最近才發現那不規則的聲響,竟像一隻有生氣的小精靈,跟著節奏在跳華爾滋。

  我微笑看著他擺弄在手中的筷子,夾起一塊肉放到碗裡,有意無意的向我回笑:「怎麼了?今天心情特別開心啊?」

  一切都像呼吸著幸福的氣息般生存的童話,我細細咀嚼著他細瞇成一條線的笑眼,享受他愉悅地吞下每一口食物的表情。小家庭的溫馨應該就是這樣吧,心中有一座小火爐緩緩燒著,暖烘烘的!

  飯後我站在流理台清洗,他都會幫忙把碗盤收回廚房,照慣例往我額上輕輕一吻。「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,就先得抓住他的胃。」真慶幸他是容易讓人有成就感的溫柔的男人,就算親自下廚再怎樣辛苦,也是值得的。

  為了能在餐桌上給他更多的驚喜,我開始潛心研究市售的食譜,各式異國料理都嘗試做了幾道。漸漸的,我待在廚房看鐘上的時針越走越久,望客廳看他似乎也慣於等待更久,就是此時發現他變得比之前更專注的閱讀報紙。

  果然一個好男人會為他心愛的人磨出更多的耐性,我因而更能安心地慢工出細活。

  打開抽油煙機,轟隆隆的聲響傳遍了整間屋子,魚下油鍋時劈嚦啪啦的總令人戰戰兢兢。他在客廳好像喊了一聲要去買東西很快回來什麼的,聽得不是很清楚。他沒事時總菸不離手,一定是去買菸我清楚得很,這習慣要他怎麼改都改不掉。

  時針走到了八點,離我們平常開飯的時間已經晚了兩個小時,手機也沒帶著,應該只是到巷口的便利商店買個菸,怎會那麼久呢?還是一時興起到附近逛逛去了?如果是這樣也會先回來說一聲的,難不成發生什麼事了?

  「嘟嘟--」他的手機首先劃破寂靜,一通隱藏來電顯示的電話。

  「喂?你剛剛都沒出聲電話就斷了,我還以為怎麼了。對不起,你說過平常不要打你手機的,但我猶豫了很久才撥的,只想知道你現在怎麼樣?是不是我哪裡惹你生氣了……」

  「小姐,請問妳是?」

  「咦?對……對不起,我應該是打錯電話了。」另一端的聲音很匆促地被切斷,我的思緒也像被按了開關,開始不安地運轉千百個想法。

  自從那天起,他的手機再也沒響過。

  警察後來循線找到家裡,據目擊者描述是在路邊被紅燈右轉的卡車撞倒,之後又被不知情的後方來車輾過,緊急送醫後宣告不治。

  在告別式前一天晚上,我還是煮了一桌子的菜,坐在餐桌上,呆滯地看著對面擺的我們的合照。「這是最後一次為你下廚了……」蒸騰的熱氣一直望上飄去,飄到天花板隨即消失,直到再沒有熱氣冒出,我的眼前依然迷濛的看不清楚。

  喪禮快開始時,一襲黑禮服捧著白色雛菊的女子朝我走來。看得出她雖然因悲慟而略顯憔悴,但姣好的面容卻姿色不減,另一隻手一直擦拭眼角,強忍著情緒開口:「我是他的同事,我們就坐隔壁,平常他總跟我說他不愛菊花,給人不祥與悲哀的感覺,偏偏我愛跟他鬧彆扭,硬是說我就是喜歡,沒想到……」

  我默不作聲,答案在那天接起她的電話就已經明白了。

  「沒想到今天是我要帶著這束菊花參加他的喪禮!他怎麼可以這樣說走就走,那我該怎麼辦啊?」她情緒崩潰倒在我的身上,那束純白的菊花只得淒涼地躺在地上,任風凌虐。

  「表姊,堅強一點,妳還可以遇到一個更好的男人。」我記不得究竟是因為天氣太冷,還是表姊伏在我身上哭的緣故,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顫抖的。

  我望向地上那束殘敗的菊花,可憐的花,可憐的自己,比眼前他的未婚妻還要不堪。我什麼都不是,永遠不可能成為他的「妻子」,只是個不容於世的局外人。我們的關係被稱為禁忌,是一束不被世人喜愛、亟欲遺忘抹殺的白雛菊,只能隨他的骨灰埋在墳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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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實生活中,我們總是說感情該忠心、專一。

可是不知怎的,我竟開始漸漸承認,

一個人,是有可能在同一時間愛上兩個人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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